第七十四章：狼子野心

    “逆子！你……”

    姜桓楚气血上涌，叱骂的话刚到嘴边，却见姜文焕已重重跪倒在地，溅起些许雪泥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嘶哑决绝：“父亲！殷受无道，yin荡昏聩，辱及臣下，戕害子嗣，早已失却人君之德！此等昏君当为天下所共弃！儿恳请父亲，举东海两百路诸侯的义旗，讨伐无道，廓清寰宇！”

    他喘息着，将怀中睡着的殷郊微微托起，如同展示一面旗帜，“新君在此！吾女殷郊当承大统！请父亲顺天应人，另立新君，以安天下！”

    姜桓楚如遭雷击，他确有拥立外孙女、巩固姜氏权柄的野心。

    但绝非以如此激烈决绝，以下犯上的方式！

    这无异于公然造反！

    未等他理清头绪，闻仲留下的左右监军已闻讯围了上来，刀剑出鞘，厉声呵斥：“姜文焕！你弑君伤主，劫掠皇女，还敢在此蛊惑你父亲！速速就擒！”

    剑拔弩张之际，姜文焕身旁那个一直沉默的黑斗篷人影，微微抬起了手。

    一股极寒的气息从袍下射出。

    两位监军以及数名亲兵在瞬间就被寒冰封裹，化为几尊惊愕的冰雕。

    这一幕震慑了所有人，剩余的人骇然止步，不敢再前。

    在数道惊惧目光下，黑袍人缓缓抬手，摘下了兜帽。

    露出的半张脸来。

    他的另外半张脸被黄金面具覆盖。

    “东伯侯不必惊惶，亦无需惧怕朝歌势大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一字一句道，“在下北海袁福通。今日至此，非为交战，乃为结盟。”

    “袁福通？！”

    姜桓楚倒退半步，手已按上剑柄，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。

    黄金面具后的眼眸深邃如夜空：“殷商气数已尽，帝王无德，此乃天数。东伯侯若愿高举义旗，我北海二十八国，必倾力相助。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掠过被冰封的监军，落在姜桓楚脸上，抛出了致命的诱惑，“事成之后，江山共分。黄河以南，沃土千里，尽归东海；黄河以北，苦寒之地，由我北海诸国自理。如何？”

    寒风呼啸，卷着袁福通的话语，刺入姜桓楚的耳中。

    姜桓楚的呼吸粗重起来。

    冷汗悄然浸湿了他的内衫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远在朝歌的殷受也正在经历汗透背脊。

    剧毒正在她体内肆虐。

    她昏迷不醒，高烧不退，脸色潮红，呼吸急促，出的汗水寝衣浸透了一件又一件。

    侍女们手忙脚乱，不断的给她换衣服。

    又用冷水擦拭她的额头、脖颈和手心，试图为她降温，但收效甚微。

    寝殿内焦灼气氛蔓延。

    殿门又突然被推开，殷启大步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看到这纷乱景象，眉头紧锁，厉声喝止：“你们在干什么？如此频繁惊扰，她如何安养！”

    侍女们慌忙跪下，为首的带着哭腔回禀：“启禀王爷，大王高烧不退，汗出如浆，换了干爽衣物片刻又湿透了，喂进去的汤药，也全吐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这时，与御医在外间商议完毕的西伯侯姬昌也折返回来。

    “御医可有论断？”殷启问。

    “姜文焕那根鞭子上的确淬了毒，但具体是何毒物，尚需时间分辨。现在已命人取毒血样本，用活物试药，找对症之方。”

    殷启闻此又问：“大王昏迷不醒，碧游宫为何不管？“

    姬昌微微垂眸，思忖片刻：“闻太师音讯全无。他们大概也乱了方寸。本侯以为……现在一切当听从王叔安排调度。”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比干王叔也正在自家静室之中。

    他的夫人兰氏正全神贯注分析毒物。

    她面前的案上，整齐排列着十个精巧的玉碟，每枚碟中都盛着毒血样本，旁边放着被喂下药汁的小兔子。

    兰夫人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兔子们的反应。

    她的动作不急不缓，气定神闲，游刃有余。

    倒是比干在一旁不停踱步，他忍不住又开口：“夫人，时间紧迫，大王性命危在旦夕……”

    兰夫人头也未抬，只轻轻抬起一只手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：“夫君，莫要吵我。毒性虽烈，发作却缓，尚有转圜之机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：“这毒虽罕见，但既是鞭上所淬，也不过就是草汁虫髓。我自幼在蜀地山野辨识百草，通晓药理，给我时间，自会找出破解之法。”